痛苦的表情、沉寂的吶喊。我把雙手遮在嘴上。
動彈不得。雙腳無力。
我不知道該怎麼辦。
霎時間,煙霧從槍口冒出。我感覺不到任何疼痛。
或許,我的神經已經被劇痛給麻痺。手臂只感覺得到槍口的高溫。灼熱的合金燙在我的手臂上。我意識到剛才自信的眼神完全消失。現在的我,只是一個貪生怕死、緊閉雙眼,不敢看向敵人的膽小鬼。
全身發著熱,我感覺自己慢慢地失去力量。雙腿已經被嚇到無法站立...亦或著是因為受重創而完全無法控制。
我跪倒在地上,睜開雙眼,看見地上滴著一滴一滴的血,聚集在一起,然後慢慢的向外擴散。血腥的味道不斷竄入我的鼻子裡。
我的手抖著,撐在地上。
有甚麼東西滴到額頭上。我讓它沿著鼻樑滑下來。是血的味道。
怎麼回事...難道流著血的是我的頭部?
不,不可能。這樣的話我早已無法思考這些。
抬起頭,望向那個兇手。他的肩膀正大量流著血。
我撐起身體,搖晃、狼狽著的向後退兩步。他的槍還高舉在同一個位置。只是形狀有點不完整。
那把槍似乎子彈內爆,把上膛器彈飛了出去並且直接插進兇手的肩膀裡。槍口直冒著煙,有點焦黑的感覺。那肥子的表情猙獰著,十分痛苦。他看起來好像想尖叫,但是卻叫不出來。
我呆滯地站在那裡好久。一個狂怒的聲音突然在我心裡吶喊,要我趕快跑走。
對。我得趕快跑走。他應該會追出來殺我滅口,以掩蓋今晚發生的一切。所以熟睡著的她應該不會有事。
我緩緩地撐起左腳、然後右腳。發抖著,我拖著麻木的雙腿朝門口前進。我喘著氣,仍然無法平靜剛才那緊張又恐懼的感覺。我還是好怕。從來沒有這種感覺過。
我開始狂奔。身體擦過那個肥子的瞬間,他轉身,扯住了我的上衣,卻馬上鬆手。或許是疼痛的感覺讓他無法施力。
奔向門外、往逃生梯跑去。三層階梯當一層這樣跨、然後跳躍、再跨、再跳。我已經沒辦法去管是否會不小心跌下樓。我想活著。我還有好多事情沒做。我還想跟她相處得更久。
看到通往大廳的門,我直接撞了出去。警衛在後方大吼,要求我馬上慢下腳步,不能再大廳跑。
誰管他。我都快沒命了。
衝出建築,我直接向停車場跑去,在最短的時間內從三百多輛藍寶堅尼裡面找出那輛獨一無二福特。我突然好高興這是一輛福特,不是藍寶堅尼。
手伸進口袋。鑰匙。
我的鑰匙還放在她的房裡。『媽的!』
我掉頭,轉身衝向出口。
跑上車道,衝向那華麗、碩大的鐵門。轉身,我從旁邊的小狗門溜出去。我沒有時間等警衛幫我通行。轉向右方,我驚見那個胖子在前方的路口躊躇著。他似乎正在考慮該往哪個方向追。很不巧的,我的腳步聲驚動了他。他回頭,望向我,二話不說朝我追過來。
愣在那邊,我想起自己該做些甚麼。
一個箭步,我往左方狹窄的暗巷裡逃。裡面很陰森,一次只能容納一個人,有時還會有老鼠爬過腳邊。但是這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那肥子想通過這裡應該得費上滿大的力氣。我使勁的衝向暗巷盡頭。
過了幾個小彎,立在我眼前的是一面大牆。
真的是個盡頭。今天怎麼這麼衰運。回頭,沒看到半個人影。我心裡竊笑。他一定是被卡在巷口進不來也出不去。
我喘了口氣,放鬆全身肌肉,讓腳稍微歇息。看著自己的影子,我正在計畫下一步該怎麼做。先回家?還是今天就在附近的公園遊蕩?
我不想讓他知道我住哪裡。但在公園裡又太過於危險,畢竟到處都是樹,很容易被埋伏。想著想著,我開始覺得厭煩。我他鳥的到底怎麼把自己扯進這種事情中!?
大聲地感嘆,我繼續盯著自己的影子。今晚的月光特別亮。好希望哪一天也能和她一起觀賞這樣的夜空。
光線照在我的背上,投射在地面的黑影,看起來就像現在的我,十分陰沉與黑暗。看著影子,我開始問自己...我怎麼會變成這樣?
盤坐在地上,我挺直背,抬頭觀賞著夜空。看向牆壁,兩三隻老鼠爬過去。我全身雞皮疙瘩冒出來,然後我把手撐在地上,準備起身離開。
我轉頭看向地面。身旁立著一個影子。
心臟被嚇到快要爆出來,我直接拔腿就跑。難道他早就料到我會往這裡逃!?
後方不斷傳來喘息聲,我的雙手還在顫抖。看了這麼多鬼片、都已經不知道被嚇到是甚麼感覺了,今天卻第一次因為這種情節感到恐懼。
我不敢多想,現在只知道該逃跑。不知不覺我已經逃到自己的家裡。我真是個智障。
我上樓,把門窗鎖緊。換掉了被汗浸濕的衣服,開始神經兮兮的監察窗外。
看著路面,兩三個年輕人正喝完酒吵著。他們接近我家樓下,然後突然安靜了下來。一群白目。我回頭,緊繃的心情因為家的感覺完全鬆懈。
雖然很多東西都搬到她家裡,畢竟還是住了幾年的地方。感覺好溫暖。
我賴在自己的床上,很想睡,卻睡不著。
然後,我聽見有人轉我的門把的聲音。
驚嚇著,我從床上跳起來,發出了極大的聲響。我他媽的真的是個智障。
聲音停下來,我有種不好的預感。
躲在門邊,手裡拿著瑞士刀,等著突如其來的恐懼撲向我。
盯著門,然後注視著窗外。我把眼睛瞪得大大的。
門突然『蹦』一聲被踹開。緊接著那個死胖子朝我揍過來。
我已經不能多想甚麼。手潛意識的將瑞士刀直接戳向他。很不巧,他從現在起少了一隻眼睛。他痛苦的掙扎、開始亂揮。我怕被打到,用力把刀拉回來。他的眼珠還插在我的刀上。
我拿起桌上的抹布,把他的眼珠拔下來並且砸向他。
這次我不能再等他主動攻擊。得趁他現在毫無邏輯的狀況下解決掉他。
心裡這樣想著,我的腳已經開始奔跑。我讓直覺引導著我的行動。
躲開、躲開、然後跳起來避過他的踢擊。他動作開始遲鈍下來。
我抓住了這個破綻,左腳用力一蹬,並從他身體旁邊擦過。瑞士刀狠狠的割開他的頸動脈。
鮮血不斷地濺灑在我的房間裡。我的雙手染著他的血液。躲在牆後的我,大力的喘著氣,聽著血液濺出的那種爆破聲。我不敢看向他。
我到底做了些甚麼...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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