做了那些事,心中的罪惡感仍然沒有消失。
雙手被鐵鍊綁著,全身被骯髒的污垢給玷污。
我低著頭,凌亂的長髮在空中飄著。
兩個人把我狼狽地拖向罪惡的房間。
我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把鋸子。暗紅色的血跡像是裝飾般嵌在刀面;老舊的握把讓人有種不安的感覺。看起來的確是截肢專用的鋸子;鋒利刀刃以及紮實的作工,看似恐怖卻讓我的心裡感到莫名的興奮。
也許我真的是個天生的殺人魔。
我走回靠近最初被綁住的地方,坐了下來。仔細看著鐵塊,判斷該從哪個地方開始截斷。或許可以留點鐵鍊,在重要關頭派上點用場。不過不注意的話可能會使自己受傷。
我拿起鋸子,從鐵鍊連結石塊的接縫下手。這其實沒有想像中的難;他們使用的鐵鍊似乎並沒有很堅硬。不到一分鐘的時間,一小部份的鍊子已經可以清楚看見裂縫。我小聲地自言自語,要求自己再快點。敵人隨時都會衝進來;那個時候可能就連自衛都很困難。
我冒著冷汗,邊動手邊聆聽房外的動靜。
我頭腦不停在模擬著,從聽到開鎖的聲音到我可以坐回原來的位置裝睡的動作與時間。我必須要找出一個最安全也是最快的動作,以免自己被誤傷或被發現。
我咬著牙;這種跟時間賽跑的活動大學裡常在練習。每次要不是同時有一堆作業要交,就是要在三分鐘內從北面的教室趕到南面的考場參與期中考。
不過這次是最糟糕的。
在學校,要是失敗,通常跟助教或教授解釋一下便可得到諒解。但是現在,我可沒有那種運氣去跟敵人談和。他們要是看見我在動,不是當場滅了我就是拿那個什麼奇怪的藥來讓我繼續睡。一想到這裡,額頭上的汗便越冒越多。那種心跳加速的緊張感,腎上腺素不斷刺激著心臟,那種感受到四面八方同時傳來危險的氣息的感覺。
我的呼吸包含著抽搐;我的汗水夾帶著淚水。我的血液在身體裡奔騰著,心裡不斷被環境給壓迫著。有種隨時要崩潰的感覺,我堅持住自己,想辦法抓住那僅存的意思希望。我大力吸進了一口氣,右手緊握。
鐵鍊鬆開了。我淺淺的微笑,卻又馬上轉回嚴肅的面孔。右手是我的慣用手,我必須想辦法把右手的鍊子也拆解掉。
我放鬆身體,隨即又緊繃全身每一條肌肉。左手接過鋸子,我開始試著切斷右邊的鐵鍊。
不知道為什麼,這次切割的噪音比較響亮。或許是左手的原因,又或者是剛才將刀刃給磨平了;總之,我得小心一點。畢竟是使用不慣用手,要是一出錯可能就會傷到自己。我可不希望自己的血被刀面上那噁心的血跡給玷污。
房門被打開。沒有開鎖的聲音!?
我全身僵硬住,難道剛才那兩個廢物出去沒有鎖門嗎!?
心跳聲大到連自己都能聽見。大腦有種漲熱得感覺,一直提醒著我什麼。可是我被突然的驚嚇鎮住,完全無法思考。我該怎麼辦?我該怎麼辦??
我該怎麼辦!?
兩個黑影站在門口。他們看見我了嗎!?
我無聲地喘著氣,卻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。我有種快要窒息的感覺。
我死定了。
「又要幹什麼啊?」一個無奈的聲音從外面傳來。這句話把我從混亂中鎮定住。
「把那女人給丟進來,等等一起處理掉。」門口的聲音以冷酷的語氣回道。
我穩住自己的呼吸。我重新望向門口。
他背對著我。
「那女的是誰?」
「反正也是要被犧牲掉的東西。」門口那個人緩緩往外走出去,似乎要把自己給帶來的人炫耀給看守我的守衛。
他和另外一個黑影走離,我這才看清楚,原來他們拖著另外一個女人。那個人全身穿著破爛的衣裳,留著長髮,低著頭,全身沾滿骯髒的污漬。
心中總算放下一顆大石頭,我卻不敢放鬆自己。
趁著那兩個男的把女人拖向外面,我緩緩地、盡量不製造噪音、把自己拉回牆緣。我把鋸子和雙手藏在背後,然後坐挺身子,擋住牆上被我弄出的洞。
房外傳來驚嘆的聲音。「怎麼會是她!?」
「哈哈哈,你們這兩個還不知道這裡運作的方式。要是不小心惹怒了上面的人,他們隨時都能輕而易舉的解決掉你們。」那個冷酷的聲音說著,語氣中帶有諷刺。
怎麼覺得這些話只有在低能的小說才能聽得到?那種邪惡的公司、老闆壓榨以血汗換取微薄工資的員工、然後利用完就隨地丟棄或殺人滅口之類的。要是我是那部小說的主角,我不就要站起來把所有無辜的人從黑心老闆的手中解救出來?
我搖搖頭,對自己嘆了氣。
「妳到底做了些什麼?」一個看守我的人小聲地問。
「不關你的事。」
原本正要閉眼的我,頓時將雙眼睜大,盯向門口。
我認識這個聲音。
怎麼會是她!?
所以剛才我看到的、那狼狽的女人是她嗎!?
我不敢相信。這一切一定都只是錯覺。腳步聲傳入耳裡,我從驚訝之中回過神來,閉上眼,把身體向後一靠,等待他們走進來。
我的心跳仍然跳得很快。我在思考,接下來該怎麼辦。
我假裝緩慢呼吸,儘管已經有些喘不過氣來。我感覺到眼以前的光線被擋住,然後她被丟下、鎖上鎖鏈。
那兩個人走了出去。我瞇著眼,看著門被關上,然後聽見鎖門的聲音。
氣氛僵硬。我不知道該不該透露自己醒著的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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